“近15年,我们学校一共培养了儿科方向毕业生3000余人。”全国人大代表、重庆医科大学儿科学院院长李秋看到记者对这个数字不以为然,她又接着说,“近15年,按照每年的招生计划,全国医科院校培养儿科方向毕业生只有6000余人,我们占了一半。”记者愕然。
“科班”出身的儿科医生为何这么少?
1998年7月,教育部颁布《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儿科医学专业被以“专业划分过细,专业范围过窄”为由列入调整范围。从1999年起,大多数医学院校停止招生,只有重庆医科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新华医院、山西医科大学等5所医学院校还在招收儿科学本科专业学生。
“二孩时代”,“儿科医生荒”再一次刺痛众多父母,而在全国政协委员、苏州大学校长熊思东看来,这个伏笔在十几年前就被埋下了。
儿科医生到底有多缺?
每年到了招聘季,李秋就犯愁,各个医院来“争抢”儿科毕业生,她要面临各种医院“打招呼”。不仅是西南地区,在医疗资源富集的北京,也存在儿科人才“一将难求”的窘境。
今年两会上,李秋拿来了重庆市的儿科医生数据:按照国家相关标准,近两年,重庆市约需要6000名儿科专职医生,实际缺口约1200余名。李秋说,这个缺口主要集中在二级医院和基层卫生服务机构。在社区卫生院,儿科专科医生更是稀缺。
全国政协委员、新疆医科大学教育教学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帕尔哈提·阿布都热依木调研发现,目前南北疆的城市、城乡接合部、农牧区,还有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儿科医师也相当缺乏,流失率很高。
2012年的统计数据显示,我国儿科医生缺口逾20万人。“‘二孩时代’到来,数字就远不止20万人了。”全国人大代表、长沙医学院董事长兼院长何彬生说。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认为,工作量大、压力大、待遇低造成了当前儿科医生流失严重。钟南山提供的一份资料显示,儿科医生最近两三年改行率达到11%,不满35岁的儿科医生改行率达到14%,“这已经不是人才流动,而是人才流失”。
儿科学“断档重启”
“儿科学专业已经停招了十几年,如今断了的档要重新接续。”何彬生说,“如果放开本科培养,会有很多学生愿意读。”全国政协委员、四川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罗良娟说:“通过研究生阶段进行培养的最大弊端是,这部分儿科医生不容易流向基层,会导致基层孩子们看病难。”
2016年,国家卫计委和教育部支持中国医科大学、重庆医科大学等8所高校举办儿科学本科专业,并从当年7月开始招收儿科学专业本科人才。
教育部高教司副巡视员宋毅在国家卫计委发布会上表示,要求38所高水平医学院校增加研究生儿科专业招生数量,力争到2020年达到在校生规模1万人。
每年两会,全国人大代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第四医院老年病科主任高广生,都要提加强儿科医生队伍建设的建议。去年儿科学“断档再续”,他终于看到了阶段性的胜利。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北京协和医学院副校长曹雪涛则表示:“一些学校仓促上马儿科专业,师资、课程设置都不到位,培养质量令人担忧。”在他看来,国家应当从全面优化医学教育的长远角度看待一些特殊专业的人才培养,绝不能坐视其弱化。
远水怎么救近火?
“二孩时代”已经到来,但一个成熟的儿科医生培养,需要10到15年的时间。中间的时间差如何填平?儿科学虽然已经“断档重启”,但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培养方法在熊思东看来,并不能完全解决已经到来的“儿科医生荒”的问题。
熊思东说,当务之急,应开展医药卫生人才现状和需求调查。建立起覆盖省、市(地)、县(市、区)三级并逐步延伸到社区、乡村的医药卫生人才调查网络。同时,结合大数据手段,全面分析掌握不同地区、不同层级医院医药卫生人才的年龄结构、质量结构和专业结构现状,以及各地区医药卫生人才需求结构。
人才预警机制只解决了前半部分问题,后半部分问题需要通过临时性举措来有针对性地化解。
“存量调整”是很多代表都提到的一点。大家都认为应提高儿科医生待遇,吸引更多医生转向儿科。除此之外,李秋还建议:“在进修深造、职称晋升、奖金分配和科研立项等方面,对儿科医生应有倾斜政策。扩大儿科专业医师规范化培训规模。加大儿科医师转岗培训力度。对已转到其他岗位的儿科医生,鼓励和引导他们返回儿科医生岗位。还可设立定向儿科医生培训专项基金,为培训后直接到基层医院的儿科医生提供更好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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